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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总攻殿下:

※ ooc预警。

1

林涛原本不在龙番。一次外勤在龙番短暂停留，他看到路边一辆车一直停着，车里坐着个人，长得十分好看。他去敲敲车窗，车窗摇下来，里边的人拿眼皮看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

“你好，请问你知道火车站怎么走吗？”

秦明看看十米远的马路对面硕大的“龙番站”的牌子不知怎么说才好。

林涛又问了他一遍。

秦明又看了他一眼。

林涛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哑巴？

秦明则在想他怕不是个傻子吧？又或者……自己的便衣身份就这么暴露了？不，秦明不相信是这种情况。这人就是个傻子，鉴定完毕。

后来林涛调来龙番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秦明“你你你”了半天。

秦明这回拿下巴看他。

林涛说：“人民警察对待群众不都春天般温暖的吗？你这位同志你什么情况！”

秦明心说，我要不是便衣执行任务，你早因为妨碍公务被抓走了……

他没说出口，林涛却仿佛感应到了。一脸惊恐，说：“你居然还想抓我！我就问个路我有什么错！”

2

后来加入市局的李大宝认为，林涛和秦明之所以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一定程度上得益于老秦平时没少腹诽，而林涛仿佛听得到腹语。

好几次李大宝预感到她boss要开启毒舌模式，一扭头就看到林涛梗着脖子瞪着秦明，而秦明一脸憋屈不知道还要不要把话讲出来。

有的时候秦明憋得住不讲，有的时候就真的憋不住。

憋不住的时候就全靠林涛才能拦截秦明精神波的入侵。

比如在李大宝加入龙番市局满三个月的时候，林涛做东请大家去KTV庆祝，李大宝献宝似的选了一首《在梅边》唱得无比投入气都快断了。

唱完小黑带头，刑警队一片热烈的掌声。

林涛也起哄，对秦明说：“快夸夸你徒弟。”

李大宝那时候还略有些天真，看着秦明，心说不知道自己boss夸人是怎么个路数。秦明对着李大宝殷切的目光，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要开金口的时候被林涛一把捂住了嘴，俩人歪歪扭扭倒在了包厢的沙发上。

李大宝看着自家科长宛如就义的义愤表情，说：“……算了。您不用勉强夸我。”

又转头去点了首香帅帅。

等音乐声放到最大之后，林涛才把捂着秦明嘴的手给松开了。

秦明一脸忍耐地瞪了林涛半天，终于忍不住，余光瞥着李大宝，说：“今年法医科就一个名额吗？她转正了吗？”

林涛笑得十分欠揍，手点着秦明鼻尖的那颗小痣，说：“恭喜你，答对了。”

“她什么时候转正的？”秦明问。

“就今天。”林涛答得坦然，“不是怕你嫌麻烦嘛，我就帮你递了大宝的转正报告。难得有法医助理和你这么合得来。不用谢我。”

秦明手伸进上衣口袋，摸着里边的手术刀望了望天花板。

想着如果解剖活人不犯法，林涛恐怕早就变成木木水丰寸了。

3

那会儿林涛和秦明还没成为名正言顺的狗男男。

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窗户纸待捅破。

林涛是个行动派。他能因为一见钟情自动申请调到龙番市局来，也就是志在必得想要摘下老秦这朵高岭之花。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林涛决定表白。

他的计划比较简单粗暴：

第一步，敲开秦明家门。

第二步，他还没考虑那么远……

“咚咚咚。”

秦明打开门，目光在林涛和他手里的啤酒中逡巡了一圈。林涛依稀听到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刚要迈步进去，“砰——”门又在他面前关上了。

林涛愣了两秒，在撬锁和砸门之间选择了砸门。

秦明忍着头疼听到门外毫无规律的轻一下重一下一会儿三声一会儿五声的敲门声，最终忍无可忍，又把门打开了。

“老秦。”林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好冷啊。”

秦明没什么表情，站在门口一点儿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林涛和他对看着，一会儿又梗起了脖子：“我今晚要在你家住，你要是不让，我就睡在你家门口。你选。”

秦明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你睡门口。”

4

在睡了两天门口后，第三天，秦明让林涛进了门。

“和女朋友吵架了？”秦明少有地问了一句。

“嚯！老秦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八卦啊？”林涛问。

秦明懒得理他。

“不是啊老秦，我没有女朋友啊。来龙番之前就分手了，你也知道，咱们做警察的嘛，让出警就出警，时间自己也做不了主。女孩子要人陪的，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

“不需要知道。”秦明瞥他一眼。

林涛继续话唠：“老秦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单身啊？”

“谁跟你说我单身？”秦明奇怪地问他一句。

林涛不说话了。

目光在秦明一览无余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料理台上只有一个水杯，盥洗室只有一个毛巾一个牙刷，床上有两个枕头……可是屋子里绝对没有任何女性用品。

“我的心告诉我的。”林涛审视完之后抬起头看着秦明说，脖子仍是梗着，“你没听说过吗？单身狗天生能在人群中辨认出气味相投的单身狗。”

“没有。”秦明说，想了想，补充道，“就算我单身，我也不是单身狗。不过按照你这个理论，你和李大宝应该已经辨认出彼此了，恭喜。”

5

住在秦明家，林涛的理由是自己家有老鼠。

后来秦明去帮他看了一次，确认没有老鼠，把林涛赶回去住了一天。第二天林涛却又跑回来找秦明了，理由是感觉家里有说不清楚的东西。

秦明忍了很久，说林涛你是人民警察，你还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林涛说：“人民警察怎么了。人民警察也有你这样对待自己同志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罢了。不是有那句话吗，君子慎独。”

秦明半晌没有说话。

林涛很少有能说到秦明哑口无言的时候，不免自鸣得意了一会儿。

一会儿秦明叫了他一声：“林涛。”

“啊？”林涛仰着脸看着秦明十分得意。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秦明说，“我书桌上有纸和笔。这段话，连同解释，你去抄10遍，然后背给我听。抄不完或者背不出来，今晚都不许睡觉。”

林涛：“……”

和秦明在书桌两侧对坐，一边一个写工作总结，一边一个抄礼记的时候，林涛是觉得有些好笑的。仿佛两个小学生相约一起做作业。笑意浮现在脸上，林涛又觉得有点儿暖，仿佛自己陪着秦明又成长了一回。

那些秦明不说，他也不问，但隐约感受到并不算愉快的年少时光，林涛发自内心地想，要是他曾参与该有多好。

6

窗户纸的捅破是在一个雨夜。

龙番的秋季一向干燥，林涛在秦明家住了很久都没遇到下雨。他知道秦明“对下雨天过敏”，却不知道雨夜的秦明是这样的。

仿佛被噩梦惊扰，却又不能醒来。汗湿了全身，整个人处在巨大的惊恐中。林涛试图拉他，把他叫醒，却被秦明用力推开，那种力道林涛很难想象属于秦明。

林涛不停喊着秦明的名字，一次次被秦明挣脱拥抱，又一次次抱住他。

最后还是自己的体能占据了上风。

林涛清楚地感受到被自己圈在怀里的那个人在不住地发抖。他嘴里胡乱说着安慰的话，一遍遍轻抚他的后背。到后来他自己心疼得不行，想着秦明意识也不清醒，就说：“老秦，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怕下雨天怕到这种程度，你早该叫我来陪你的，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后半夜，秦明闹得实在没力气了，就也睡熟了。

第二天林涛醒来的时候秦明已经起床，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看着林涛一脸平静，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涛反而觉得安心。

老秦这样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的失态脆弱在别人面前显露，大概是不会高兴的吧。

而他也不确定自己安慰他同时又搂又抱的举动算不算趁人之危。

林涛热了两杯牛奶，坐在餐台上一边揪着面包一边看秦明。秦明捧着牛奶慢慢地喝，过了会儿他抬眼看林涛：“林涛我们谈谈吧。”

秦明的表情严肃，看上去有些阴沉。

林涛心里也蓦地一沉。

7

林涛想过，秦明大约有一万种方式拒绝自己。

他早就提前做了心理建设，确保在他一万种拒绝自己之后继续和他以好朋友好搭档的身份相处，以抵达另一个意义上的“永远”。

他没想到秦明会跟他说：“你要不要把你那个房子退了？”

一口面包塞到嘴里，掉了一把面包渣。

秦明眼神中带有警告。

“什……什么意思啊？”林涛内心忍不住小紧张。

“我是说。”秦明缓慢措辞，“既然你现在住在我这里，房子空着也是浪费。与其交房租给房东，不如把钱给我。”

“……”

“然后你就住我这里就好了。”

“不是……我给你钱算怎么回事儿？算是我们合租吗？”林涛说，“那我不干！”

秦明微微挑起眉头。

林涛已经从小紧张中恢复过来，梗起了脖子看秦明：“我是不会付你房租的。但是以后家务我做，上班我送，苹果我洗，工资卡给你……你同意吗？”

秦明拿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十分傲娇地眨了眨眼睛。

8

没有人想得到，秦明这人其实是会赖床的。

在一起之前林涛也不知道。

后来相处久了，林涛才渐渐琢磨过来，那时候的秦明大约也是刻意绷着，故意作出一副严谨刻板无懈可击的样子来给林涛看。每天闹铃响三下一准被他按掉，紧接着就拍着林涛起床。等俩人真正在一起了，林涛闹铃一响就起床的习惯已经被秦明给培养了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秦明随着闹铃响，“啪嗒”整个人坐起来，竖两秒后又幽幽地倒下。差点儿没给林涛笑背过气去。以至于秦明又绷着脸爬了起来，坐在床上一脸记仇的小表情瞪林涛。

“没事儿啊宝宝，咱们人设没绷。”林涛一伸手在他一脑袋软软翘起的小呆毛上胡噜了一下，又把人给推倒了，自己也压了上去，“要不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提提神吧！”

9

李大宝发现这对狗男男的“奸情”的时候，正好是林涛和秦明“确认关系”整一个月。林涛顺便向李大宝请教该怎么庆祝。

李大宝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愤懑：“你问我？我？我看着不像一只纯粹的单身狗吗？”

秦明从门口进来，恰好听到“单身狗”这几个字，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

气得李大宝在背后点了他好几下。

“这年头好看的男的果然都有男朋友了。不管脾气多差都有！”李大宝同志十分不服。

“老秦脾气挺好的。”林涛说，笑得一脸褶子看秦明。

秦明眼睛都懒得抬，做一个闭嘴的手势，又指指手表，挥挥手，示意林涛上班时间到，可以滚了。

林涛从善如流地起身，临走还回头看秦明一眼：“今天不许加班！晚上陪我吃饭。”

秦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10

接到报案的时候，林涛刚准备开车。

电话一放，脸垮了一秒，又很快一脸正色对秦明说：“走不了了，有案子。”

等案子告破已经是三天后。

林涛看到手机屏幕里映出来的自己胡子拉碴的脸，无奈地苦笑。而秦明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严谨的，冷淡的，神情疲惫，但又好像张口就能在全局面前做一次尸检结果汇报。

“我开车。”秦明说，从林涛手里拿过钥匙，又冲他歪歪头，“你去后边坐。路上睡一会儿吧。”

“宝宝你对我真好。”林涛抬手在秦明略显消瘦的脸上摸了一把。

秦明皱着眉头把他手拍开：“我只是不想你睡着了又靠在我身上把我衣服弄皱了。”秦明以前见识过林涛叼着叉子捧着泡面睡着的样子，睡熟的林涛连安全带都绑不住他。

林涛不以为意地笑，乖乖去车后座。

不一会儿林涛睡着，再不一会儿秦明把车开回车库。看着林涛睡颜，他把车门打开，帮他通风，从屋子里拿来薄被给他盖上，自己还在驾驶位上陪他坐着。

林涛醒来的时候秦明已经喝了三杯咖啡并读完了一本十万字的书。

感觉身后有个人探出手来把杯子拿开，书抽走，然后窸窸窣窣地往衣服里探。

秦明又累又困，已经不想抵抗。林涛凑到他耳边，梦呓似的说：“老秦你怎么这么好。”然后他就记不太清楚了。

再醒来自己已经在床上，身上换上了睡衣。感觉自己也洗过澡，身上很干爽。他转头看到林涛胡子拉碴的脸，忍了又忍，还是爬起来给他剃得光溜溜的。

11

秦明从来没问过林涛为什么喜欢他。

林涛也没问过秦明这个问题。

在秦明之前林涛交过女朋友，还不止一个。

在林涛之前秦明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那又如何？

12

本着生活要有仪式感的原则，李大宝问过他俩，要不要搞个婚礼，这样俩人还能多有一个纪念日。

林涛其实是想的，但是窥着老秦的表情，估计着他是不怎么乐意，就先挡了一句：“要不算、算了吧……这么高调的话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秦明琢磨了一会儿，说：“从我们在一起各种纪念日一共过过八次，每次都会遇到案子，其中三次大案。你们就那么喜欢加班吗？”

林涛：“……”

李大宝：“……”

理都懂，可是想起来林涛也是觉得不甘心。私下里又和秦明提了一次，想庆祝一下。

这次秦明拒绝的理由更走心了一些：“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最多只是和你父母一起吃个饭。如果你需要，我没有意见。”

“不是啊宝宝。”林涛解释，“除了父母，也可以请请朋友什么的，做个见证，也分享一下我们的喜悦嘛。”

“朋友？有谁？”

“比如大宝啊，小黑啊，小宋啊……”林涛如数家珍，背出一连串名字来，最后竟然还带上了谭局。

秦明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他：“林涛。”他不无忧虑地看着这位刑警大队长，“你确定你要办的是一场婚礼，而不是警局年会吗？”

13

后来俩人还是完成了这个“仪式”。

秦明被林涛念得不胜其扰，于是拉着他站到了自己家里那个小骷髅的面前，说：“我愿意和林涛在一起，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

他说完转头看林涛。

秦明这个人，严肃的时候绷着脸一丝不苟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在林涛面前，在家里的时候，放松了的平静神色会让他看起来年龄很小，有一种涉世未深的天真和纯净感。

林涛看着他的面容，内心不禁感动。

然后发现他并背不出这段话。

秦明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了想，歪头看他：“先去抄十遍吧，你什么时候背熟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履行仪式。”

14

他们一起走过了许多年。像誓言里说的那样，在秦明含冤入狱和林涛重伤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都没有分开。

感谢他们遇到彼此的时候足够年轻，也足够幸运。后来的许多许多年里，他们遇到了很多很多事，都一起挺了过来，感情越来越好。

15

林涛对秦明说，我喜欢的一个作家是这么描述爱情的——

爱是从此我的左手提着行李，右手牵着你。

是不计较公平，不计算代价，只要你在那儿，多远多艰险都去，见一眼就走，图个放心。

是世界上再没有新闻，日光下别无新事，你的一颦一笑，一个蹙眉一个转身都惊天动地。

是慢慢戒了烟，戒了酒，开车系好安全带。

是怕你生气会心虚，买了礼物期待你的反应会心砰砰跳。

是别人找不到你会来问我。

是你让我找不到了我能理直气壮发脾气，然后再哄你怕你真的不高兴。

是我变得狭隘和伟大的理由。

是我希望你冒险前能想想我，也希望你能拉我一起去。

在所有悲伤痛苦来临之前，我要挡在你的面前，这没什么可感动的，这是我的权利，我的占有欲。

爱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和语言。

是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最深刻的内心感受。

明明就是自己说不出口的情话，还说是作家写的，秦明懒得拆穿他，却也吐槽一句：“哪来的这么蹩脚又矫情的作家？”

“就有就有。”林涛笑着说，脖颈腻着脖颈，“老秦我这个人可有文化呢，可文艺呢，可浪漫呢。”

秦明忍了忍：“怕是得把漫字去了吧？”

16

后来林涛这个情书不小心落到了李大宝手里。

警局传阅一番后，在一页小狗字后边又多了几行小狗字——

爱是林队长每天都给秦科长洗一个苹果。

是秦科长怼天怼地唯独放过了刑警队。

是谭局可劲儿打发他们俩出外勤。

是他们站在一起，你就想笑着骂一句“狗男男”。

是林队长日渐加深的褶子。

是秦科长锃光瓦亮的手术刀。

……

17

这页纸最终传回秦明手里的时候，林涛背着手看着天，脸明明是红了，但还极力做出“与我无关”的表情，说：“是小黑他们说的，最后的话务必让你写。”

“我写？”秦明拿出钢笔，似是随口问。

“啊。可能是你写字好看吧。”林涛说。

秦明“嗯”了一声，拧开笔帽，略微思索，郑重落笔，写下了自己要写的字。

半晌，他把笔帽重新拧紧，纸上墨迹已干。

林涛小心地拿过那页纸，看看秦明神色如常的脸，心砰砰直跳，顺着蜿蜒的字迹一路往下，最终看到那个让自己期待已久的隽秀笔迹。

空气仿佛都有片刻凝滞。

守在法医科外的李大宝和刑警队一干人等终于听到了林队长罕见的咆哮——

“老秦你给我解释解释！‘阅’是几个意思啊！”

完。